哈摟呀大家,好久不見了說

其實與其說今天是有新作要來發表,

倒不如說是不要臉的搬出舊作好來跟大家說說話(順便下跪道歉#

最近真的快要變成悲哀的零產量了....學校的報告狂潮根本已經達到海嘯警戒等級

然後還有軍歌比賽所以放學都要留下來練...

而且我又自己想要研究心理學,借了兩本書,還書期限都快到了卻還沒看完ˊˋ

奇怪勒,為甚麼要忙的事這麼多?(為甚麼我的時間管理這麼差?

其實我已經在實施戒網政策了啊...只是不知有沒有用(至少這禮拜的功課跟報告進度是有寫完啦#

但是寫文的時間自然就受到排擠了

或者是,報告終於弄完要開始寫文時,就發現已經累到完全寫不出東西了orz

所以啊,只好把不知幾年前的舊歌詞文拿出來假裝成進度(欸欸!

說到這邊實在很愧疚...剛剛打開放文的evernote,看到和Esme的創作空間

大概九月以後都只有她的文章了,

然後我的資料夾就是充滿了像......"小論文草稿" "Myth辯論-草稿" "美國2014食物浪費報告" "國文第一次段考題目詳解"....

等等之類的東西...........

天阿我的寫作夢到底頹廢到甚麼地步啊?(大哭

Esme,如果你有看到的話,我在這邊跟你磕頭謝罪啊QAQ

 

然後就是,被我抓來充數的暑假末期歌詞文:

Skylar Grey的Coming Home

她有兩個版本,抒情版和rap版,基本上可以視個人喜好選來配著聽

但我當初寫時,女生部分是用抒情版,男生是rap版,回到家的部份是輪流播

總之都很好聽,大家可以都可以聽聽看~

 

抒情版: 

 

Rap版: 

 

And.........文: 

 

 艾琪

  城市的喧鬧,車水馬龍,刺眼的燈光,全都讓我厭倦。
  多久了?當我放下話筒,疲憊地倒進沙發床時,在心裡想著。
  多久了?我多久沒有回家了?

  「羅恩要結婚了!」老媽用她像小孩子一般的興奮語氣,透過話筒朝我大喊,「婚禮要在新娘子的老家舉辦,其實離我們家不遠。可是妳沒有看到她們家的草皮,簡直像是天堂!沒有比那更適合舉辦婚禮的地方了,相信我。艾琪,妳一定要親自來看看妳老弟穿西裝的模樣──」
  「嘿,媽,」我原本一直微笑聽著,直到這時才打斷她的話。「我那天得跑一個很重要的案子,記得嗎?」
  老媽的語氣聽起來很失望,「可是羅恩真的很希望妳來參加。我們都很想妳。」
  「我知道,我也很想你們。」我努力保持輕快的口氣,「可是那個案子攸關我整個職場生涯,真的對不起,媽。幫我跟羅恩說,我會再找時間去看他和新娘子的,好嗎?」
  「艾琪
……」她突來的關懷口吻讓我莫名一陣鼻酸,「我知道妳工作很忙,如果太累了,就不要勉強自己。知道嗎?妳這丫頭,從小就習慣給自己壓力。還有,不要看妳老爸每次見到妳都冷冷的樣子,其實他也很擔心妳的。只要妳想回家,我們隨時歡迎妳。」
  「我知道,媽。」我得咬緊嘴唇才能不讓語氣透露出真正的情緒,「我過得很好,妳不用擔心啦。」
  「好吧,那就這樣了。要找時間回來喔,我愛妳,女兒。」
  「我也愛妳,媽。」
  然後我就掛上了話筒。
  我環視周遭狹小的空間,放了生活需要的基本配備之後,幾乎沒有空間可以行走。為了節省電費,我工作時都只開一盞小小的檯燈,還因此克服了小時候怕黑的毛病。
  這就是我住的地方,在偌大的城市牢籠中,一個小小的隔間。不是家,也不是歸屬,就只是一個住的地方。
  雖然電話已經掛斷了,老媽的聲音還是在我腦中迴盪著。那個從小在我耳邊嘮嘮叨叨的聲音,每次我遇到挫折時哄我開心的聲音。
  「我們都很想妳。」
  我也好想他們,想念老媽煮的菜,想念她親手做的藍莓果醬。還有老爸,假日早上都好早起床,用咖啡的香氣喚醒我們幾個貪睡蟲,我好想念他從眼鏡框上緣打量著我,嫌我又愛漂亮穿得不夠暖的日子。
  當然,還有我那白癡得要死的老弟,居然就要結婚了。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居然願意嫁給他,好想看看他穿西裝牽著新娘的樣子。真的太過分了,哪有人弟弟比姐姐先結婚的啊?
  想著想著,我就在黑漆漆的公寓裡哭了。離家好久,都沒有回去看看家人,老爸一定氣我氣得要死。但是這都是我自找的,當初不顧大家反對,堅持跑來大城市亂闖。明明就不知道自己能做甚麼,卻還是任性地以為只要來了,自然就會有出路。結果現在,換了好幾份工作,還是沒闖出甚麼名堂。這樣子我哪有臉回家啊?
  我伸手抹掉臉上的淚水,卻始終趕不上眼淚流下的速度。搞甚麼?我在哭甚麼?現在是哭的時間嗎?明天還有簡報會議,我得再對一次資料才行。
  想家的眼淚,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太奢侈了。

  「這是怎樣?不是叫妳要在會議開始之前把資料都擺好嗎?」我職場最可怕的夢靨──史倫提斯處長,此刻就站在我面前,扯著嗓門大吼。
  「可是我剛剛真的把資料都放好了啊
……」我囁嚅著替自己辯護。但是這的確是事實,如果辦公室的其他人有長眼睛就能替我作證,我十分鐘前才把會議資料擺到會議桌上。
  「那妳要不要解釋一下,我為甚麼沒有看到資料?」史倫提斯用禿鷹看腐肉的眼神盯著我,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瞪回去。這種不甘示弱的脾氣曾害我丟了不少飯碗。
  「我是真的有放,」我耐心地說,「不過如果資料不見了,我現在立刻再去印。會議還要五分鐘才開始,來得及的。」
  那老禿鷹冷笑一聲,「不用了,我已經要芙琳娜去印了。這已經是第幾次了?艾琪小姐?為甚麼就連準備資料這麼簡單的工作妳都辦不好呢?」
  我不甘心地嚥下一口氣,芙琳娜,我就知道是那賤人搞的鬼。我的資料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從會議桌上消失?
  「聽著,我百分之百確定有把資料放好,我昨天還熬夜校對過一次。你不信的話,可以問辦公室的大家啊!他們剛剛都看到我放資料了。」
  「哦?是嗎?」史倫提斯挑起一道眉,「山姆,真的是這樣嗎?」
  我和禿鷹同時轉頭看著一旁正在裝水的無辜傢伙,山姆眨了眨眼,迎上我的視線。我雖然不是甚麼人見人愛的花蝴蝶,但平常對同事也挺厚道的,山姆前天才喝過我請的飲料,應該不至於出賣我才對。
  不過,很遺憾地,我顯然高估了職場人生的道德良知。那區區一瓶飲料怎麼可能比得上芙琳娜令人生畏的有力人脈?
  「我
……很抱歉,可是我並沒有看到提利爾小姐放資料……
  我氣呼呼地瞪著那個叛徒。沒有看到?他剛剛還問我要不要幫忙,甚麼叫做沒有看到?還有,提利爾小姐?用我的姓氏稱呼我會讓他良心比較過得去嗎?
  「這妳又要怎麼解釋,艾琪?」史倫提斯轉回來瞪著我。「妳要知道,上頭已經在催我有關這期的人事調動,要我裁掉一些不適任的員工了。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對妳,不過
……
  我深吸了一口氣,看在上帝的份上,老娘受夠了。我寧可回老家去擠牛奶,也不想再在這該死的公司待一分一秒。明明我一直以來這麼努力的工作,卻永遠都只有被那些有錢有勢的人踩著往上爬的份,到底憑甚麼啊?這個城市裡還有天理嗎?就連互稱朋友的人都能夠彼此陷害,這種充滿現實利益的爛事,我已經看夠了。
  那一瞬間,多年來壓抑的情緒再也無法被克制。我是來自鄉下的小孩,被束縛太久了,想飛的本能一直在遠處呼喚著,那種渴望越來越強烈。
  面對現實吧,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。
  而我再也無法──再也不要──違抗自己的天命。
  「很好,」我微笑著說道,把手中的公文夾往那老禿鷹的胸口上一按,「我不幹了,可以吧?」
  史倫提斯倒抽一口氣,瞪著圓滾滾的禿鷹眼看著我,「妳說甚麼?」
  「我說,老.娘.不.幹.了!」我驕傲地站著,眼神銳利地掃視我那些虛偽的同事。終於,在被城市牢籠拘束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後,我終於找回真正的自己,可以扔掉那些該死的虛假規矩,由上而下俯視這群可悲的城市螞蟻。
  這一刻,雖然有些人會形容為一時衝動,愚蠢地拋棄了努力已久的一切,然而對我來說,這一刻,所有事情看起來終於回到了正軌。一切都再清楚不過。
  不談代價,這一刻,無論我付出了甚麼代價,我只知道──
  「我要回家了。」我嘴角含笑地說道,無視於那些一臉驚駭瞪著我的人們。「花了這麼久的時間,浪費在你們這些愚蠢的現代人身上,現在我看開了,不想再待下去。完全不想。你要炒我魷魚嗎?史倫提斯?用不著,我現在就去遞辭呈。」
  我保持驕傲的態度,回到座位上收拾自己的東西。謝天謝地,要打包的東西沒有太多。我很快就收拾好了,草草寫完辭呈,交給人事部之後,我就抱著裝滿自己東西的紙箱走向門口。
  多麼不可思議啊,我還以為這種情節只會出現在小小的電視螢幕上。我居然就這麼大喇喇地拋下執著已久的一切,奔向城市之外的藍天,我的綠地,我的歸屬。
  我的家。
  「噢,對了。」離開公司之前,我回頭用燦爛的笑容面對那些一臉困惑的同事。「我有跟你們提過嗎?我弟弟下禮拜要結婚了。有沒有人要把握最後機會讓我代說恭喜的?」
  那些眼神從困惑轉為矛盾,再轉為猶豫。然而我沒有時間等他們了,在回家之前,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。得退租公寓,得要訂回故鄉的機票,還有,雖然我在城市裡沒有甚麼朋友,還是有些人是在離別前必須說聲謝謝的。
  畢竟,我要回家了。而且這一趟回去,我就不會再回到這座大牢籠的。
  走出公司的那瞬間,我的眼角冒出一滴淚水。那是喜悅的眼淚。
  我就要自由了。
  我要回家了。

  歐爾

  在曼哈頓的生存守則有很多,只要一不小心觸犯了地雷,你就會死無葬身之地。
  但是,就像我老姐以前常說的,我天生是個生存好手,到哪裡都有辦法混下去。不信的話,可以去問我那些新朋友──不,不是朋友,他們只是能夠一起找樂子的傢伙罷了──我敢擔保他們之中,絕對沒有人知道我是個來自南部鄉下的小毛頭。
  然而,即使優秀如我者,也有偶爾失手的時候。這也許能解釋為甚麼我的官方紀錄最近新增了一條毒品持有罪。但老天,持有罪欸!那大概是我所犯過所有罪刑中最輕的一條了吧?
  「老兄,新的一批貨甚麼時候到?」雷多恩問我,他的雙眼因為過度攝取酒精而一片茫然。這傢伙是個高頭大馬的黑人,足足高我一顆頭,必要的時候能夠把我整個人抓起來拿去撞牆。但是我比他聰明,而聰明的人掌握大局。因此他一直沒有理由把我拿去撞牆。
  「拜託,我才剛出獄欸。」我把菸拿離嘴邊,吐出白色的煙霧。「重新累積人脈需要一點時間好嗎?這段時間你先去找別人啦。」
  「廢物。」他輕蔑地擺手。
  哼,廢物?我再怎麼廢也比他那種除了對藥物成癮,其餘一無是處的傢伙好太多了。雷多恩甚至沒有能力弄到自己仰賴的藥,只能和我這種人買。像他那樣的蠢蛋超好剝削,如果我必須因此忍受他偶爾自以為是的嘴砲,倒也還算划得來。
  「得了吧,我有貨一定第一個通知你。」我說,一面扔掉菸蒂,再用腳跟踏熄它。
  「好吧,」雷多恩還在灌酒,我真的沒看過像他這麼愛喝的人,他似乎永遠都只有兩種狀態:要不是正酒醉,要不就是用藥物在嗨,要不就是兩者皆是。我敢打賭他沒辦法活超過三十歲。「最近有甚麼找樂子的計畫嗎?老子我快無聊死了。喔對,你剛出獄哦。這下該不會要換我帶你闖了吧?」
  我不屑地瞪著他,「不用,你以為我被關幾個月就可以被你爬到頭上嗎?吃屎吧,老子有的是計畫。」
  他露出感興趣的表情──更正,酒醉中勉強算是感興趣的表情。「哦?甚麼計畫?」
  「這個你不會想跟的。」
  「說說看啊。」他慫恿我。
  我再度拿出一根菸,點燃,湊到嘴邊吸了一口。一會後才開口,「我老姐要結婚了。」
  「啥?」他一臉的困惑,然後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,「這是甚麼鬼暗示嗎?我沒聽過這用法,是轉角那家新舞廳的用法還是──」
  我不客氣地捶了他一拳,「去你媽的暗示,就是字面上的意思:『我老姐要結婚了。』我打算回老家一趟。」
  「殺小?你是認真的啊?」
  「懷疑嗎?」
  「老兄,」雷多恩用他酒醉的程度所能擺出最認真的樣子看著我。「我們混這一行的,沒有回家這檔事,你知道吧?」
  「老兄,」我模仿他的口吻,「我賣藥給你,不代表我就得跟貝席恩那群人一樣去放火燒了自己全家。」
  「我知道,我知道,」他搖了搖頭,不過很難判斷那是因為神智不清而搖頭晃腦還是真的在搖頭。「你是我見過最有良心的混混之一,尤其出獄之後整個人又更不一樣了,我還擔心你以後會不會不幹這行了咧。」他突然旋過頭來盯著我瞧,「不過呢,你確定你家人們歡迎你回家嗎?」
  我翻他一個白眼,卻感覺到夾著香菸的手指微微顫抖,「見鬼去吧,幹嘛想那麼多?老子爽回去就回去,還要徵詢他們同意啊?」
  「隨便,」雷多恩揮揮大手,「反正你不要被人家拿木棒趕出會場就好。」
  我瞪了他一眼,沒有再說話。
  好吧,我承認,像我這種人就是應該要沒心沒肺,哪有還在乎家人的會來混這一行?販毒欸,這可是個會讓家人蒙羞的職業。我已經好幾年沒和媽或姐聯絡了,只有米兒偶爾還會打來問問近況。凱媞拉要結婚也是她通知我的。
  可是我愛她們,這點無庸置疑。雖然我幹了一大票會讓她們恨不得此生不認我這個家人的壞事,我還是很愛她們。這可不是甚麼我會常常掛在嘴邊的事情,但這是事實。尤其在監獄待的這一陣子,米兒曾經來看過我一次,聽到她的聲音,讓我更想要回家看看老媽和老姐了。如果要我說這輩子最後悔做過甚麼事,我絕對不會搬出我那長到破錶的犯罪紀錄,但我是真的很後悔當初不告而別就離家。
  當初只是因為年輕氣盛,受夠了待在家一成不變的生活,再加上朋友的慫恿,我就這麼膽大包天地闖來曼哈頓。為了生存,別無選擇,我只能變成爛透的渾帳一個。媽收到我入獄的通知時一定恨不得要拿刀殺了我這個不孝子。
  不過這次,我很確定,我一定要回去參加老姐的婚禮,我可不想讓後悔清單上再多加一件事。
  這種感覺很奇妙,它將我從周遭混亂的犯罪世界抽離,它是一種情緒,一種召喚。無論我吸了多少天殺會害我早死的藥,無論我為了賺錢餬口幹了多少骯髒事,都無法汙染我心裡仍然存在的這種召喚。那驅動我的力量既原始又熟悉,它純潔無瑕。
  召喚著我回家。

  艾琪

  我揹著行李,卻感覺不到肩上沉重的負擔,腦中只有一個單純的想法。
  我要回家了。
  家鄉的景色在我眼前展開,四處都是一望無際的玉米田,就像我當初離家時一樣。只是這次,當我走在田間的泥土路上,我是抱著喜悅和感動的心情。
  夕陽紅得不可思議,泥土的味道聞起來好熟悉,連拂過我臉上的風都像是在訴說著歡迎。我深吸了一口氣,讓家的味道充滿整個肺部。
  這趟返鄉之行花了比我預期更久的時間,原本打算在婚禮前一天抵達的,不過現在已經是婚禮當天了。不曉得我趕不趕得上?
  想到這裡,我立刻加快腳步。
  老媽給我的地址的確就離我家不遠,在到達的路上會先經過我家。雖然已經要趕不上婚禮了,我在看到那片熟悉的湛藍色屋頂時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。
  「嘿,」我情不自禁地拍拍門外那顆老樹,小時候我們玩的鞦韆還掛在它年邁卻依然健壯的枝幹上。「我好想你呀。」
  我含笑看著家,雖然此刻我的家人並不在,我還是能夠想像到無數個像此刻的傍晚時分,火紅的夕陽映照在窗戶上,裡頭的家人們圍坐在餐桌旁談笑用餐的場景,想像羅恩聞到誘人的食物,像個小孩一樣尖叫著衝到廚房裡偷吃晚餐。這一刻,我還不需要去面對見到老爸時的尷尬,也不用去想該怎麼交代我離家多年卻依然一事無成。這一刻,只有我自己,和我可愛的家。
  好吧,也許這裡不只有我一個人。
  「我說這年頭真的甚麼怪人都有欸,」一個輕蔑的男聲在我背後響起,「請問這位小姐,妳是在跟樹講話嗎?」
  我轉過頭,看到一個一副就是不良份子的男人,站在和他格格不入的鄉間小路中央。他的脖子和手臂上都有刺青,雖然穿著無害的白T恤和牛仔褲,眼裡的暴戾卻沒那麼容易隱藏住。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,他的年紀也許是比我小一兩歲啦,可是擺明已經過了學生的年紀,還是把棒球帽反戴在頭上,幾撮髮絲不安分地從帽子下冒了出來。這副痞樣的傢伙到底是哪來的?我們這一區有出產這種人嗎?
  「我跟樹講話,關你甚麼事?」我嘲諷地回嘴,「還有,你這流氓是哪來的啊?」
  「既然妳跟樹講話不甘我的事,我從哪裡來應該也不甘你的事。」他的嘴角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笑容。「只是,這家的男孩今天要結婚吧?」他指向我家的方向。
  我立刻警戒地瞪著他,「你怎麼知道?」
  「哦?」他挑眉,「這樣看來,妳也是婚禮的賓客囉?不對,看妳這副狼狽的打扮,比較像是來鬧場的前女友。警告妳哦,要是趕破壞這場婚禮,我絕對不放過妳。老子我可沒有甚麼不打女人的禁忌。」
  我氣急敗壞地走下門廊質問他:「誰是前女友啊?我是新郎的姊姊!雙胞胎姊姊!倒是你,一副剛從哈林區來的流氓樣,不要告訴我你是我弟請來的保鑣,他也真是太不會看人了──」
  「喂喂喂,」他俯身靠近我,「冷靜點,新郎的姊姊。我承認剛剛誤會妳是我的錯,但妳知道,大部分的家屬都會打扮得比較
……光鮮亮麗,去參加婚禮。尤其像妳這種長輩更是會講究體面,可是妳居然連最基本的小禮服都沒穿。」
  這天殺的流氓真的惹火我了,「你剛剛說誰是長輩──」
  「好啦,但是既然現在知道妳是親家了,不如我們就一起走去會場吧?」他微微一笑,頰上浮現的酒窩消除了一些眼裡的暴戾。同時,他對我做了一個標準的老式邀請動作,就是這個動作讓我相信他真的是我的同鄉。「很高興認識妳,新郎的姊姊,我是新娘的弟弟。妳可以叫我歐爾。」
  我極度遲疑地把手交給他──純粹出於禮貌,不代表我已經決定信任他了,「我是艾琪。你確定你真的不是奉命來砸場的混混嗎?」
  歐爾發出低沉的笑聲,雖然我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好笑。
  「我或許是混混,但保證不是去砸場的。凱媞拉是我姊,我還沒那個膽去砸她的婚禮。」
  就這樣,在一個陌生人的陪同下,我走向家人們所在的方向。

  歐爾

  我得說,在面對媽跟姊之前的最後一段路,有個伴可以分散注意力的確是件好事。
  艾琪是個挺好的伴,在我給她看我的身份證(不是那些假證件,是真正的身份證,法律承認的那種),讓她核對我的母親欄,確認和喜帖上印的一樣之後,她就搖身一變成為友善的親家女孩。
  「其實我很怕待會見到我爸,」她在解釋完那一連串慘不忍睹的城市闖蕩記之後向我坦承──順帶一提,她闖蕩的城市居然也是曼哈頓,這巧合實在是天殺的扯到離譜。「他當初就非常反對我去曼哈頓,是我執意要去的。現在我兩手空空的回來,一定會被他罵到臭頭。」說著她吐吐舌頭,「都這年紀了還被老爸罵的人,也只有我了吧?」
  我沒有答腔,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在聽。然而其實我沒答腔的真正原因,是因為我待會八成會被罵得比她慘。慘千百倍。搞不好老媽真的會向雷多恩說的那樣,拿木棒打斷我一條腿。
  不知怎地,越靠近家,我就越恐懼。這些年來我參與過幫派鬥毆,還有更多危險的場面,但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害怕過。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怕老媽和老姐打我,我怕的應該是她們看到我出現時的不愉快吧。說不定好好一場婚禮就要這樣被我毀了。
  離家門只剩幾步距離的時候,內心的恐懼已經壓迫得我幾乎窒息,我忍不住停下腳步,在牛仔褲上抹掉自己的手汗。
  「會害怕對吧?」艾琪緊張地對我笑笑,「我們倆都需要一點勇氣,也許還有運氣。」
  我轉頭看她,打量她一身風塵僕僕的旅人裝扮,她的穿著真的很不適合出席婚禮,長版毛衣加內搭褲?還有她揹的那些大包小包?但是我自己八成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。
  可是還有一點,在她的眼裡,在那雙單純的,毫無疑問和我屬於同一片土地的溫暖褐眼裡,正閃爍著喜悅。雖然大多是焦慮,但還是有喜悅,回家的喜悅。
  「我相信我們兩者兼具,」我伸出手臂讓她挽著,「走吧,婚禮上穿著最失禮的賓客寶座非我們莫屬了。」
  然後,我們踏上階梯,走進我家的大門。

  一開始沒有半個人注意到我們,我和艾琪就像兩隻呆頭鵝似的站在門口。
  結婚典禮早就結束了,現在是派對時間。我看到穿著西裝和禮服的賓客在交談,在跳舞,在桌旁享用美食。他們散發出單純的快樂,那是為屬於鄉下小鎮的單純、在曼哈頓從來看不到的純樸喜悅。
  婚禮會場沒有太多花俏的布置,就是一些點綴在桌椅上的花花草草。看得出來是凱媞拉喜歡的風格,還有紅毯旁的那些漿果裝飾,絕對是出自老媽之手。我的感官一時接收到了太多熟悉的分子,有種暈眩的衝擊感。
  然後是一個男生大喊著:「姊!」
  他朝我們的方向小跑過來,似乎打算直接衝去抱起我身旁的艾琪,卻又突然猶豫地停下腳步,遲疑地打量著她,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。
  艾琪露出靦腆的微笑,「羅恩,我說過會來看你和新娘子的。」
  「真的是妳嗎?老姊?」羅恩臉上的不可置信漸漸轉為大大的笑容,「我不敢相信妳真的來了。」
  「羅恩,你在──」一個戴著紳士帽的白髮老人脫離人群朝我們走來,他看起來年紀挺大的,但是走路依然穩健挺拔。他在看見艾琪時瞪大了雙眼,鬆手弄掉手中的雞尾酒杯,把鮮豔的酒精潑在草皮上。
  他的情感似乎非常矛盾,這點從他一時顯得扭曲的詭異表情可以看得出來。「艾琪?」
  艾琪的手開始瘋狂發抖,我只好鼓勵地拍拍她的肩膀。
  「爸。」她開口了,聲音顫抖的程度和手抖的不相上下,「我回來了。」
  她爸沒有回答,只是依舊瞪著圓滾的眼睛,緩緩踏步走到她面前。我發現他很高,正用充滿不可思議又威嚴十足的目光看著他女兒,卻一直沒有說話。我納悶著最後事情會不會演變成我得把他架開,以免他失控動手打艾琪。
  然而艾琪主動打破了沉默,而且一開始說話似乎就停不下來了。「爸,對不起。真的對不起,我知道你還在氣我當初沒聽你的話硬要去曼哈頓。雖然當初我理直氣壯把你氣得半死,可是我還是
……我還是沒有成功,我很努力換了很多份工作,可是就像個廢物一樣甚麼都做不好,結果還是膽小的跑回家了。我知道你不想再收留我,可是我真的……真的很對不起,我好想你跟媽,還有羅恩。對不起,你的女兒這麼沒用,如果──」
  她的話被她爸一個緊緊的擁抱給打斷,我看著那健壯的老男人一把抱住女兒,佈滿皺紋的手輕拍著她的背。
  「別說了,女兒。」他的口氣聽得出來帶有些許矜持和壓抑,可是同時也能從他的聲音中感受到他對女兒滿溢的情感。「回來就好。」
  艾琪把頭埋在父親的肩膀裡,失控地大哭。
  我放心地嘆了口氣,至少,我們兩個中有一人已經安全過關。
  「羅恩,你在幹嘛?」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響起,「那就是你提過的雙胞胎姊姊嗎?旁邊的那是──等等……」
  我再度嘆了口氣,該來的逃不掉。於是我抬起頭,迎上我老姐的目光。
  「姊,我回來了。」我瞟竊了艾琪的台詞,希望她不會介意。
  「你
……」如果說剛剛艾琪老爸的眼神是矛盾和複雜,那凱媞拉的此刻的眼神就只能用一團風暴來形容了。儘管如此,我還是得補充一下,她穿白紗的模樣真的很美。
  「你是
……歐爾?」她帶著眼中的風暴靠近我,那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綠眼睛眨也不眨。
  我給她一個苦笑,「我知道,我變了很多。」
  「老媽說你被抓了,」她皺眉,遲疑地打量著我,彷彿想確認我沒有在T恤下藏囚服似的,「你不是逃獄吧?」
  我發出一陣真正的苦澀笑聲,「我沒有。前陣子剛出獄的。」
  不幸的是,凱媞拉不是那種能被三言兩語輕易打發的姊姊,「你為什麼坐牢?你有殺過人嗎?」
  「沒有,」我垂下視線,「我騙過人,偷過東西,打過人,賣了一堆他媽的毒品。但是如果不算那些自己抽到掛的人,沒有,我沒殺過人。」
  她看我的眼神依然嚴厲,然而比起方才已經和緩多了。「你犯的錯還是難以原諒,你知道的。」
  我點點頭,「我知道。」
  「你之後還打算回去曼哈頓嗎?」
  「不回去了,」我說,「我不再走那條路了,該斷的也都斷乾淨了,沒有人會找得到我,我手法很高強。」我露出自嘲的笑容,「妳說過,我是那種不管到哪都有辦法生存下去的人,如果妳們不打算讓我回家,我可以再找地方待的。只是想來告訴妳們,我不混那行了。還有,順便看看妳穿白紗的樣子。」我膽怯的指著凱媞拉一襲新娘禮服,「很美。」
  她終於露出了一個勉強算是溫柔的眼色,「別傻了,我們怎麼可能不讓你回家?」她走到我面前,拉拉我的T恤領口,像是我穿的是西裝襯衫一般,「只是你知道,要老媽完全原諒你需要一點時間。」
  我理解的點點頭,「那妳呢?妳會原諒我嗎?米兒會原諒我嗎?」
  她笑了,那笑容就如我記憶中的那樣,只有一邊有酒窩,「米兒怎麼可能不原諒你?她想死她的大哥了,根本不把我這老姊放眼裡。老實說吧,是不是她告訴你我要結婚了?」她說著戳戳我的胸口,然後換上認真的臉色,「老弟,我相信你這次是真心要改過,姊很樂意幫你。我們會說服媽的。」
  「謝謝。」我微笑,一把抱住凱媞拉,突然又變回了那個未受犯罪污染的小男孩。「我最愛妳了,姊。」
  「噁心!」她大笑著揍我的背,「看看你,連監獄都混過了還是一樣三八。」
  我只是一樣用大笑回應。
  「好了啦,」我放開她之後她說道,同時轉身朝屋子走去。「我帶你去見媽和米兒吧。」
  我重新換上嚴肅的表情,正打算跟上去,不過又立刻想到甚麼似的轉過身來,看向艾琪的方向。她爸已經離開了,應該是去叫她其他家人過來。此刻,她正張著紅紅的眼眶,含笑地看著我。
  「過關了嗎?」她用嘴型問我。
  「還早的咧。」我一樣無聲的回答,露出我的招牌苦笑。
  她沒有再說話,只是保持著溫暖的笑容,舉拳做出加油的手勢。
  我同樣回以微笑,轉身跟上老姊的腳步,心情百感交集。
  也許距離得到原諒還是很長的一段路,然而,至少,在這麼多年渾渾噩噩的日子之後
,我又是我自己了──一個來自南方土地,屬於玉米田和小木屋的大男孩。
  我露出笑容,感覺壓力和恐懼不再,只剩下純粹的滿足和快樂包圍著我。
  經過這麼多年,我回到家了,終於。
 
 
~~~~~~~
 
最後呢,希望所有跟我一樣快被現實壓垮的Dreamers都可以堅持下去,
繼續奮鬥!!!
我發誓,我也會繼續半死不活撐著想辦法寫點東西的(這算甚麼保證啊!
大家憶起加油吧!QQ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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